顏闊接著說道：“而且，這越往後，大家用馬的地方會越來越多，你們這些不會騎以的將領必須要學會，而且是盡快學會。不然的話，以後咱們打出大宋，茫茫的草原大漠，總不能都用走的吧？

再往後，如果咱們打出大宋，沖出亞洲，走向世界呢？真到了那時，動不動就是幾百、上千裏路程，你們還能走麽？”

“打出大宋，沖出亞洲？亞洲屬於哪個府，怎麽從來沒聽過？”周龍忍不住問。魯智深和武松也一齊看向顏闊。

顏闊聳了聳肩：“亞洲就是包括咱們大宋，大遼，西夏，吐蕃，甚至東邊的日本等地方，都統稱亞洲，大宋，只是亞洲的其中一個國而已。”

“日本又在什麽地方？”武松問道。

顏闊一楞，這才想起這個時代，甚至到了明朝，大多人還是稱日本為倭國，或者扶桑之類。雖然唐朝時日本這個國名就定下來了，但僅出現在正式場合，比如《新唐書日本傳》，民間，甚至非正式場合，宋人還是稱日本為倭國。

“日本就是倭國了，在大海東邊，所以，也有稱其為東瀛，還有稱扶桑的。”顏闊不小心說漏了一個亞洲，想不到引出這麽多問題。

“哦，你說倭國呀，知道，知道了。”三人這才恍然大悟。

顏闊白了三人一眼：“現在知道了？還不快去安排人手，整理物資，分發馬匹。”

三人連忙各自去了，顏闊看著州衙前聚起來，準備分糧的百姓並沒有想像中那麽歡呼高興，甚至有的還偷偷朝梁山軍吐口水，不由心裏有些想不通了。按理說，這些都是原來的漢人啊，這才被遼國統治了多少年，就忘了自己是漢人了麽？

這不僅僅是想不通的事，而是關系到今後梁山的政策走向，顏闊不得不上心。如果打下遼國州府，甚至收回了燕雲十六州後，百姓民心背向，這可不是個好事情。

顏闊走到一位年長的老漢面前，和藹地問道：“大爺，咱們是梁山軍，但也是漢人。我看你們也是漢人吧，怎麽看著漢人打回來，還給大家分糧，有些人還不高興似的，這是為何？”

老漢左右看了看，拉著顏闊走遠了一些，這才說道：“這位將軍，老漢我活了六十多歲了，見過當兵的不少，但象你們梁山軍這樣秋毫無犯的真沒有，看你們也是真心待我等百姓的份上，老朽可以和你說說一點自己的看法。反正老朽一把年紀，也沒兩年好活，說也就說了。

老朽一家，自我爺爺起就在這蔚州城裏生活，說實在的，遼人確實是不把咱們漢人當人看，動不動就鞭子加身，甚至下大牢，漲稅率，做苦工，活活打死，累死。

但是自遼人來了蔚州城後，就很少打仗，多少年了，雖然苦一些，但至少大家能活下來。大夥在遼人沒前，豬狗不如，沒有尊嚴，活得也不像人，但好歹能活下來。還有，遼人也和宋人一樣，設立了科舉考試，有能力的漢人，照樣能當官，雖然只能任副職，好歹是官不是，吃喝不愁的。

如今倒好，你們打來了，戰端一開，唉，這日子不知又要變成什麽樣，誰說得清啊，大多數蔚州城的漢人百姓心中，你們就是攪亂大夥平靜生活的人，是帶來戰爭的兇兆，要不是你們手中有刀槍，只怕有人都要找你們拼命了，還能高興麽？”

顏闊聽得目瞪口呆，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：這叫什麽事，我們拼了命的解放你們，你們倒好，不但不領情，還把我們當成攪亂你們生活的人，是給你們帶來戰爭兇兆的人，這沒道理呀？

可是他在心中仔細琢磨了一會，這老漢說得還真的有些道理。事實上，百姓根本不管你是遼人，還是宋人，只要給他們帶來安定的生活，就是好人。不是宋人認為的那樣北地燕雲十說州的漢人都希望回到大宋的懷抱；也不是顏闊以前認為的那樣，只要打敗了遼人，原來遼人統治區的漢人就全都會擁護你。

心裏鬥爭了好一會，顏闊終於想通了，對那老漢說道：“大爺，如果我們不走呢，在這蔚州駐下來，大夥會歡迎我們嗎？”

那老漢搖了搖頭說道：“你們要是能守得住，當然可以，老朽也歡迎你們這樣對百姓非常不錯的軍隊。可是，你以為遼人會輕易放棄，會不回來報覆？唉，說實話，你們要是早點走了，或許遼人返回來，頂多發一通火，滿城搜刮一圈，也就過去了。

可如果真留下來，而且能守得住，那咱們也認了，大夥內心深處其實還是留有那麽幾分漢人的情懷的。可是，恕老漢直言，這多少年了，漢人打得過遼人嗎？到時城裏的漢人要死，就算城外的，遼人也會把各村的漢人抓來填城溝，唉，不知又要冤死多少漢人吶。”老者邊說邊流下了淚水。

“這……好吧，我們現在確實……守不住。我們下午就走了，不會再引起戰爭。不過，大爺，過不了多久，我們一定能打得遼國哭爹喊娘，到那時，我們就不走了，留下來，好好保護城裏的百姓，讓大家過上更好的日子，活得像人一樣的日子。”顏闊說完，頭也不回走了，他心中確實有些難過。這些遼占區的漢人，已經活到沒有尊嚴，忘了人性，只要能夠活著，他們就心滿意足，他還能說什麽？心裏滿滿的解救遼地漢人的熱血，一下子冷了許多。

“不！這不能怪他們，正如那老漢所說的，要是宋人能打得過遼人，他們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回到漢人的懷抱的。問題是多少年了，都打不過遼人，你讓手無寸鐵的百姓能怎麽辦？

對，不是他們的錯，而是宋朝的錯，是那個軟弱無能的大宋的錯。我梁山軍一定要打出威風，打出血性，讓這些苦難了幾代的漢人看到希望，活得有尊嚴！”顏闊不由拳頭握得緊緊的。

下午天快黑的時候，梁山軍分發糧食結束，整除出發了。顏闊故意帶隊從南門出，作出要撤回宋地的樣子，走了十幾裏路，才突轉而向西，過桑幹河，直撲遼軍西京大同府。

大同府為遼國西京，又南鄰大宋，有通渠往來，貿易交通的重要功能，向來被遼國重視。顏闊自然不會帶著四千多人就去打它，不僅因為兵力太少，還因為其四面全是遼軍，打下來也守不住。

他這是聲西擊南，正因為大同府被遼國看重，所以，顏闊打算上去捅它一家夥“馬蜂窩”。遼國肯定要調四周兵馬去救援，甚至效果好的話，連圍攻晁蓋大茂山的兵也會抽回一部分，那樣的話，大茂山的壓力就會大減。

由於得了六千多匹戰馬，梁山軍四千多人幾乎全部成了騎兵，速度非常快，下午從蔚州出發。兩百多裏路程，顏闊他們在夜裏三更左右就趕到了。

招集武松、魯智深、周龍、扈三娘四人到身邊，顏闊吩咐道：“這一路奔襲，大家都辛苦了，讓除投彈小隊以外的其他人休息。”

武松一路上，從馬上掉下四、五次，但占著身體反應敏捷，並沒有受傷。而且這兩百多裏下來，也終於掌握了騎馬的基本要領。所以，盡管也有些累，但依然一臉興奮：“是不是要投彈小隊炸開城門，然後沖殺進去？”

顏闊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扈三娘，又看了看武松，心裏不由暗暗好笑。這一路上，顏闊讓扈三娘教武松騎馬。武松這般興奮，只怕不僅僅是掌握了騎馬基本要領那麽簡單。顏闊從他假裝不經意總往扈三娘方向瞟，看出了一絲苗頭。

魯智深白了他一眼說道：“兄弟，你今天很興奮啊，很有表現欲啊，呵呵。炸開城門用得著投彈小隊？而且，炸開了城門沖進去，你確定我們這點人能占領守軍達到兩萬的大同府？兄弟，用點腦子吧。”

周龍也讚同說道：“對，只是炸城門的話，白天直接上厚盾兵，頂著盾，把十幾個炸藥包一放，多厚的城門也給它轟開。至於晚上嘛，隨便叫什麽人都行，甚至扈隊長的女兵都行，只要抱著炸藥包悄悄摸上去就能搞定，是吧，扈隊長？”

聽到周龍的話，顏闊心頭升起幾分不妙的感覺：“武松和周龍可別掐起來哦，不過，這不關我事。”

扈三娘輕哼了一聲說道：“你不用捧我們女子救護隊的，再說，打仗的事女子救護隊不參加，我們的任務只是搶救傷員。”扈三娘一點面子也不給擊龍：“不過，投彈小隊可是大頭領心中的寶貝，既然拿出來，肯定是有大用。”

扈三娘向顏闊一擡好看的下巴問道：“是吧，大頭領？”

顏闊心頭無來由地一顫，連忙收心，笑了笑說道：“魯營長說得對，周連長也分析得沒錯，扈隊長更是一語中的。

我們襲擊蔚州那樣的普通州府尚且偷偷翻城墻進去的。如果真要拿下大同府，肯定還得要偷襲，怎麽可能弄出這麽大動靜呢。

大同府守軍一萬多，就算是一萬多頭豬，站在那裏不動不還手，讓你們殺，讓你們砍，都得殺上好一陣子。何況大同的防守可比蔚州嚴得太多，翻城墻偷襲這招只怕很難用得上了。一旦驚醒了兩萬多守軍，呵呵，那可不是耍樂子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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